季嫋转头去看,是陈自在喊她。
她对着谢湛道,“小叔,我同学在喊我,我走了。”
季嫋走时刻意克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往黎东庭那个方向看,左右他身旁也是不缺人的,自己的感情要是被他发现了,倒是会给他徒增些负担。
黎东庭淡冷的眸子扫了她背影一眼。
谢湛拍了他的肩一下,“走了,还看什么,对季家那姑娘起了意思?”
黎东庭眼帘轻撩,“我不喜欢乖的。”
“也不像你,什么嫩草都敢啃。”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谢湛带在身边的应该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学生。
季嫋走到陈自身边,感觉到一行人向后走了,她还是没忍住转身去看走在一行人最前头的背影。
陈自问她,“你认识黎家那位太子爷?”
季嫋没否认,“不熟,走吧。”
她收回了眼神不发一语地往前走去,陈自默默地跟在她的后头,见她对自己的态度依旧是这样的冷淡,眼神暗了暗。
同学聚会季嫋一直都觉得是无聊的,这次也不例外,大家聊着近况,只有问题问到季嫋的时候,她才会开口回答,一般大家随意八卦着的时候她都是不出声的。
一方面是因为她性子本来就是这样,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黎东庭刚刚的那一幕惹得她有些情绪低沉。
陈自注意到了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坐在她的一旁吃饭的时候总在顾着她,大家在说话的时候,他也会主动捞着她说话。
陈自的心思季嫋是知道的,大学的时候他就跟她暗暗地表达过那方面的意思,但季嫋心里住了人的,满了,也不愿意将心里的位置腾出来。
所以她对于陈自都是要多疏远有多疏远,季嫋觉得自己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希望陈自继续在她身上白费功夫。
但陈自依旧很坚持,这些年也一直都没找。
他的坚持注定只能感动他自己,即便季嫋真的对黎东庭放弃了,她也不会选择陈自。
太过坚持的爱就成了偏执,不懂分寸地向前只会让人更想逃跑。
后来一行人提出了要去前厅的舞池玩一会儿,季嫋也跟着了,但她没有去舞池,选择一个人在吧台静静地坐着。
吧台的服务员问她,“小姐,这是我们这儿的酒水单,您看看您需要点什么。”
“一杯加满冰的柠檬水就行了,谢谢。”季嫋将绑在脖子上的丝巾解下道。
她不喜欢喝酒,即使现在情绪很低,她也不觉得酒精能为她解决任何问题。
反倒是冰块更能让她清醒和冷静地思考问题。
季嫋今儿将外头的黑色大衣脱在了包厢里,露出了里头穿的修身的白色连衣裙,整条裙子都是纯手工蕾丝勾的,袖口是微微的喇叭形,腰身和臀部贴合得紧勾勒出了她纤细而完美的腰臀比,白色更是衬得她玉白色的肌肤通透。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裙子,因为知道今儿会遇见黎东庭,特地将它穿出来。
这会儿季嫋感觉这件裙子的意义已经不是很大了,今儿他的目光注定不会落在她身上,而是别的女人。
季嫋却不知道,她光是往那儿一坐,清冷出尘的气质显得她在整个灯红酒绿的夜场格外地与众不同,一下子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包括在二楼的黎东庭。
他跟那群人玩得有些乏了,站起身走到外边靠着栏杆,伸着肤色冷寂的手指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杯里的冰块。
灯光闪得厉害,穿得性感的女人比比皆是,就是那样的场景之中,一席纯白色长裙的季嫋牢牢地抓住了黎东庭的眼。
该怎么形容那样的场景。
就好像泥泞之中盛开的那一朵雪莲,不由得让人觊觎。
舞池中走出了一个男的绕在季嫋的身边,似乎在纠缠她,或许是那一抹白色迷了黎东庭的眼,他生出了帮她的想法。
黎东庭从二楼走下,来到季嫋身边。
季嫋本来被那男的烦得不行,刚想走就见到黎东庭来到了自己身边。
本来纠缠着季嫋的那男人,见了黎东庭立马醒了神,战战兢兢地喊着,“黎爷。”
黎东庭将酒杯放在吧台上,声色疏懒倦怠,有些不耐烦地朝着那人道,“知道我是谁了,还不快滚。”
“对不起,黎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妞,我这就滚。”那男人朝着黎东庭鞠了几躬,动作麻溜地消失在了季嫋的面前。
那句“你的妞”,黎东庭似乎都没放在心上,季嫋倒是听了进去,她那会儿一愣心底里满是羞涩和不知所措。
黎东庭在她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这会儿他比季嫋高出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以为她是被刚刚那男的给吓着了,轻嗤了一声,“乖成这样,还敢来这样的地儿,找刺激?”
黎东庭没想她会回答,没想到季嫋反声问他,“那你呢,你来这儿也是找刺激?”
就那样迷蒙的灯光里,黎东庭望进了季嫋纯粹透彻的眼里,很轻地扯了唇,“男人来这儿当然是……”
“找乐子的。”
那会儿吸引季嫋的已经不是黎东庭的回答,而是黎东庭的那个笑。
那是季嫋为数不多见到黎东庭笑的时候。
黎东庭也是这样对别的女人笑吗?
那样的想法袭来的时候,季嫋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满脑子都是刚刚前厅黎东庭和那个女人暧昧地对视。
她幸福地沉醉了一会儿,也很快地抽了出来。
陈自喝了些酒从舞池里扶着王曼过来,见到黎东庭坐在季嫋身侧立马警惕了起来。
他对着季嫋道,“班长喝醉了,说要去厕所,我一个男的有些不方便,季嫋你能陪着她去一下吗?”
王曼本来装着醉想要陈自陪着自己去的,听到他这样说,身子一僵,刚想握住陈自的手就被他交到了季嫋那儿去。
季嫋其实是不想去的,但陈自这样说她也实在没法拒绝,三人就一起离开了。
黎东庭自然是看出了陈自的心思,不甚在意地将杯中酒饮尽。
他注意到了季嫋落在桌子上的丝巾,眸色闪了闪。
季嫋将王曼扶进了厕所,在路上的时候她其实就发现了王曼在装醉,估计是想跟陈自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莫名其妙多了她这一环。
到了厕所门口,王曼要自己进去, 季嫋就和陈自在门口等着她,那会儿其实她就在想找个借口走了,留给两人相处的机会。
但陈自突然叫了她一声,“季嫋,有些事我想了想我还是要和你说说。”
陈自酒量不是很好,这会儿其实喝得也有些上头了,想着季嫋刚刚和黎东庭那样靠近的画面,直接就开了口,“你还是离黎家那位太子爷远一些,你不了解他,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别人并不好,但是我不愿意看你蹚这趟浑水。”
陈自家里有些小钱,今儿能在淮南公馆吃饭也是他托了父母家说的关系,才拿到了一间包厢。
他和那个圈子离得远,也不是他这种身份能够得到的,但对圈子里的事也是有所耳闻。
这位黎家太子爷的事几年前圈子都快传遍了,他身边女人不少,也不是个长情的种。
陈自知道季嫋家里在京都是有些地位的,但她那样淡的性子该是对圈子这些事儿不甚理会,怕季嫋陷入了男人的甜蜜陷阱,这才趁着酒意提醒她。
季嫋知道的东西并不比陈自少,她也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她借着回去找丝巾的借口,先走了回去,刚走过转角就遇见了倚着墙抽烟的黎东庭。
季嫋顿住了脚步,男人有些懒地抬眼瞧她,手里握着的似乎是自己的丝巾。
她不知道陈自的话,男人听见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