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说里头这么安静,也不知小主子将殿下哄好了没有?”紫月探头探脑的往求阙堂里瞧了好几眼,又被紫云一把摁了回来。
小主子方才进去的时候,她可是听得真真的!殿下还在里头扔东西发脾气呢!
可别伤着了小主子。
紫云耐得住性子,没紫月这般瞎操心,她若有所思道:“只要不是小主子点的火,应当是能哄好的,若是小主子惹殿下生气了,那才是真要遭殃了……”
紫月赞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王忠站在一旁睨了好几眼这俩光明正大嘀嘀咕咕的丫头,没好气地甩了几下拂尘。
当他死了不成?!
见两人依旧我行我素,王忠又往那头挪了两步,手里的拂尘甩得更快了。
他倒是想出声教训一下这俩丫头,只是怕惊扰了里头。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俩人借着小主子的胆儿整日里在背后议论主子,成何体统!
要不是小主子护着,早拖进慎刑司了!
“王公公……”看着快要扬到脸上的拂尘,紫月默默地拉着紫云后退了两步。
一脸的关切:“近来春寒露重,昼夜温殊,您可别把自个儿给扇风寒了。”
王忠:“嘿!你个小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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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阙堂。
指尖轻叩桌面的响声传来……
宋稚绾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她……她竟在这种时候走神了!
骨节分明的大掌,手背上的青筋随着手指每一次的敲动而浮现,一下一下地敲打在了她的心尖儿上。
萧琰的指节很修长,却不纤细羸弱。常年习武练剑,连手指看起来也有几分凌厉的英气。
但宋稚绾此时此刻却没心思欣赏。
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一个献媚讨好的笑容:“太子哥哥……”
但得来的只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
萧琰的确是被她“哄”得没脾气了,人就在他怀里,竟还敢走神。
他的眸色有些阴沉:“今今和孤说着话都能出神,想必太傅授课之时,也是如此不专心。孤让太傅悉心教导,不是让你把这几分皮毛卖弄到孤身上的!”
说到后半句,甚至还蕴含着怒气。
萧琰养了她七年,这七年里不知为她破了多少例。
父皇说他是在养孩子,可萧琰从未见过哪个父亲会像他这般对待自己的孩子,连他父皇也不例外。
连穿衣喂饭束发这些事他都做了,千辛万苦养大的娇儿,如今正同他论男女有别呢!
萧琰心里当真不是滋味。
又酸又涩的……
宋稚绾揪着手中的帕子默默地听完萧琰的训斥,微微蹙着眉头有些困惑,红润的嘴唇动了几下,欲言又止,但又讪讪地咽了回去。
“有什么话想说便说,用不着唯唯诺诺的,平日里跟孤闹的胆气呢?”萧琰最看不得她这副怯懦的模样。
宋稚绾抬头看了几眼,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老虎嘴边拔毛。
早知会如此骑虎难下,她还不如顺着吃了那碗莲子羹。
说便说,她怕甚……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服:“男女有别这些话,不是太子哥哥同我睡觉时说的吗?还借此将我训斥了一番,如今怎的又变成我卖弄了?”
萧琰闻言一滞。
一向算无遗策的沉稳仪态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话虽如此,可也只是想让宋稚绾不再与他同睡,并没有让她在其余的事上同他划清界限。
宋稚绾睡觉不安分,许是胆子小的缘故,总爱抱着东西睡才能睡得踏实。
那些又薄又软的寝衣料子,穿在身上跟没穿似的。自从她来了癸水后,身体的变化就愈发明显了。
萧琰第一次对着那温香软玉有反应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是个禽兽。
不……连禽兽都不如。
浑身的燥热在被褥里无法散去,萧琰当时只想掀开锦被,逃离那个温柔乡,但回头看到她恬静清纯的睡颜时,又若无其事地躺了回去。
他若是此时走了,才是心里有鬼。
于是那天夜里,他默念了一夜的清心咒……
思绪抽离,萧琰缓了口气,咬着后槽牙在她莹润的脸颊上捏了捏:“惯会与孤作对!除了同寝一事,旁的不必与孤生分。”
那张娇艳的小脸像朵花儿一样焉了下来。
说来说去……
太子哥哥还是不愿意陪她睡觉,宋稚绾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乖巧道:“今今知晓了。”
罢了罢了,总有法子能把太子哥哥哄来。
她主动伸手端起桌上那碗莲子羹,舀了一口送到萧琰嘴边,萧琰受用她的讨好,张嘴吃了下去。
入口香甜糯滑,还带着些莲花的香气。
她脸上有几分得意:“太子哥哥可喜欢这个味道?熬羹的水是放了莲花花瓣煮出来的,今今觉得比御膳房做的还要好吃些。”
萧琰索性双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微微向后靠着身子,享受她的投喂。
“嗯,的确不错。”
难怪喝剩最后一碗了才舍得端来给他。
一碗喂下肚,宋稚绾终于得以放下碗勺,蹙着眉动了动自己发酸的手腕。
原来这伺候人的事,不是人人都做得的。
萧琰见状,无奈的神情流露出几分宠溺。
将那双小手牵起,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揉了起来,一边揉还一边笑道:“这点小事就累着了?果真是愈发娇气了。”
宋稚绾这会儿倒是不顶嘴了。
揉了半晌。
萧琰这才把人抱起,在她懵懂迷茫的目光下,把人放在了他方才批奏折的椅子上。
又将桌上的奏折挪开,腾出了一半的位置,亲自摆上笔墨纸砚。
随后满意道:“左右也无事,今今便留在此处陪孤吧,孤批折子,今今练字。”
宋稚绾的发顶上被揉了几下,嘴角的笑容消失。
她不情不愿地执起笔,耷拉着小脸叹了一声。
“唉~”
萧琰听见也不恼,嘴边反倒噙着淡淡的笑意,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心绪平复了,就连这些碍眼的折子看起来也顺眼了许多。
萧琰甚至只看了开头,就利落地写下朱批:
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