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是刚才和虞小姐聊得很愉快,这又有点不开心。
车子一路行驶到谢宅门口,此时有一辆车刚从门口离开。
谢予珩一眼就看到门口的帕加尼轿车,这不是小叔经常坐的那辆。
后座的男人眉目冷沉,闭上的双眸缓缓睁开。
助理贴心提醒:“先生刚才那辆车是洛少的车。”
谢庭桉目光微动,推开门下车。
谢予珩立马迎了上来,一脸八卦问:“小叔,你有麻烦了。”
可是自家小叔淡淡瞥他一眼,似乎在说有什么比你还大的麻烦。
谢予珩:“…………”
能不能友好相处,别降维打击。
两人虽然差三岁,每次两人同框,自己在小叔眼里如同一个白痴。
男人迈着长腿跨过大门往丹园走去,路上丝毫未停留。
一路上园中往来的人都低声称呼一声“三少”。
谢庭桉刚踏上丹园门口的台阶,就往身后望去。
有两个人正在低头一边修剪树枝,一边聊天。
一人说:“老太太今天发火,我可从来没见她这么生气,你说为什么啊?”
另外一人左右张望,才低声说:“听说三爷这两天一直和一个女孩在一起,老太太可是之前为三爷找了相亲的姑娘。”
刚才的那一人发出惊讶语气,“难怪老夫人生气,我记得那位小姐……”
突然空气里传来一声呵斥之声,“谁教你们嚼舌根,不懂规矩的东西。”
两人连忙转头,瞧见那丹园门口站着两人。
一个是徐姨,一个就是三爷。
男人眸底积蓄着点点沉色,门口的雪色反射到他的脸上,添了几分冷淡。
两人被吓得大气不敢喘,这位三爷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她们进谢宅做事,会事先培训家里人的信息,防止出错。
可唯独这个三爷,管家一向讳莫如深。
男人神情始终清淡,似乎什么都牵不动他的情绪。
夜里男人黑色风衣的衣角翻过,男人刚跨过大门。
两人以为逃过过一劫,只是一股刺骨的凉意爬上后背。
“看来我几年不在,谢家规矩如一盘散沙。”男人的语气冰冷凉薄,“给我滚回京都去,告诉他最好安分点。”
两个人连忙点头,转身就跑。
徐姨嘴唇紧紧抿着,神色沉重。
老太太这里也安排了京都二爷的人。
等到门口,房间里十分安静。
徐姨叹气摇头,忍不住提醒他:“您和老夫人好好说。”
晚间的时候,那洛少爷来看老太太,顺嘴提了三爷和一个女孩在一起。
老太太听后十分生气,这不是打她的脸。
谢庭桉推门而入,屋内床上老太太侧着身睡觉,头向床里面。
男人也不恼怒,找个地方坐下。
随便倒杯茶慢慢品。
一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气愤指着他儿子,“臭小子,你让我怎么面对人家。”
谢庭桉扫她一眼,顺手合上茶盖,“母亲又想我承诺什么?”
老太太眼睛骨碌碌一转,有些心虚道:“你今年必须给我结婚,和今天那丫头断了。”
随着茶杯与桌面发出碰撞声,男人的目光温冷几分。
老太太伸长脖子,心里发怵:“你自己答应过要相亲的,别赖账。”
原来是怕他不信守承诺,才演的这出。
屋内响起男人的低笑,眷带着一种无奈。
他忽而抬眸淡淡开口:“母亲放心。”
老太太瞧着他还有几分不相信,又追问:“阿淮说你和一个姑娘眉来眼去,还欺负他,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谢庭桉想起茶室中的一幕,眼角微动,“欺负?”
老太太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当,连忙改口:“你别带偏话题,我就问一件事,你喜欢人家吗?”
男人眸底像是满天的黑暗之处,一片大火接连而来。
她这个儿子难得的失神。
对于这类问题,他向来避重就轻。
下一刻,屋内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如一块石子落入泉水之中。
他说:“我钟意她。”
老太太嘴角微微上扬,立马又忍住,果真喜欢小沅。
臭小子还不知道要相亲的是小沅。
她装作咳嗽两声,和徐姨交换了眼神。
老太太慢悠悠开口:“这可你说的,别到时候见了那姑娘后悔。”
“那边传话过来,时间地点订在冬至鸡鸣寺。”
谢庭桉盯着手旁的茶杯,他记得在秦淮河上她侧头欣赏风景的样子。
他第一次在母亲这里见到这套茶杯,就想去秦淮河看看。
曾经也有一个人告诉他,江南自有江南的美,不比京都差。
秦淮河千年流动,它是金陵的历史灵魂。
“母亲尽管放心。”谢庭桉从记忆里回到现实,“她叫什么名字?”
老太太嘴角压不住想笑,可是眼下必须忍住,“保持神秘感就好。”
臭小子,你会后悔的。
老太太一向喜欢卖关子,他早已习惯了。
等人离开,徐姨和老太太对视一笑。
谢庭桉回到遇园,倚靠在窗边。
远处灯火点点正是秦淮河,她的家好像就在附近。
他打开手机,点进置顶的微信。
女孩的图像是一棵高大的香樟树,树下如梦似幻,夏天的风从树下吹过,吹过少年的脸庞。
她的昵称是:516。
只有简单的数字,其余的符号也没有。
他失落一笑,果真她没认出自己。
不过她还是那个执拗的女孩。
他顺手拿起放在窗边的小人偶,点点她的鼻尖,“真拿你没办法。”
男人的语气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你应该快猜出我的身份,小朋友。”
今日她在庭意春的表现,他不是不知道。
他和谢予珩大概有七分相似,尤其眉目之间。
她是个聪明人。
同一片天空下,虞宅阁楼上。
虞沅盯着手里的人偶,一直回想着白天的事。
门被突然推开,她立即看向门口,明眸含笑,“齐妈。”
齐妈:“老太太让我送杯牛奶过来,她担心你睡眠不好。”
虞沅淡淡一笑,“谢谢您。”
齐妈刚准备离开,虞沅叫住她:“齐妈,那位谢先生叫什么名字?”
齐妈一愣才反应过来,想了想说:“谢庭桉。”
对了,听谢老夫人就是这样说的。
果真她想多了。
只是姓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