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温冬八岁那年,父母离婚,母亲温璐独自抚养她长大。
直到她十八岁,温璐改嫁江北豪门祝家,祝氏集团董事长祝受文,自此祝温冬改姓祝,成了祝家大小姐。
这些年来祝温冬虽然不是祝家亲生的,但凭着祝姓,圈内人见了也要给个几分薄面。
祝温冬坐在祝氏集团楼下咖啡厅,冰美式的味道在嘴里回甘,苦涩经久不散。
咖啡厅是一个极其显眼的地方,周遭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
“那不是祝大小姐,她回国了诶!”
“谁?谁?谁?传闻远在加州读书的祝氏集团白富美回国了?”
“我去,这是回国继承家产来了吧!”
“你别说人家还真担得起白、富、美,这三个字,女娲你捏我的时候是不是刚睡醒!”
……
“温冬,等久了吧。”祝受文扣着胸前的西服扣,姗姗来迟。
祝温冬回过神,望向他目光含着几分讽刺,开门见山道:“我妈不在你也没必要装了,直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祝受文嘴角笑容一停滞,随即又恢复得体的笑容,“你要是我亲生女儿就好了,这么聪明。”
祝温冬不理会他这句话,平静道:“你要的数我暂时凑不齐,再等段时间。”
祝受文背靠在了座椅上,笑容依旧:“我理解,你毕业这些年在加州读完本科就读研,哪来的机会赚钱,更别说短时间内凑这么多钱。”
“其实,你也不只这一条路,跟周家联姻对你而言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祝温冬眸子染上一层寒意,“那是对你而言,不是对我。”
脑子里突然响起方才传进咖啡厅里的闲话。
——“我去,这是回国继承家产来了吧!”
她祝家独女的身份,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个虚无实名的空壳。
祝受文对她的好,全是用来彰显自己爱屋及乌,好丈夫,好继父人设的棋子。
他已是将近五十的人,可容光依旧,身型干练利落,面上永远带着和蔼可亲的面具。
当年祝温冬识破他伪装后,就觉得“笑面虎”这个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别忘了,你现在也姓祝。”祝受文说得有理有据,“祝氏的利益就是你的利益,你要做的就是利益最大化。”
说完,还不忘自己的继父人设,补充道:“作为父亲,当然还是更乐意看见你出嫁,我想这应该也是你母亲希望的。”
祝温冬不接茬,“你乐意你去嫁好了。”
拿母亲压她这招,他还真是百试不爽。
祝受文一噎,没料到她话会说得这么直白,脸上的笑有些僵:“我只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后没凑齐你就留着肚子和周家吃饭吧。”
“我不是傻子,不可能白给你凑钱,我有条件。”祝温冬话锋一转。
祝受文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祝温冬说:“我要祝氏集团5%的股份。”
“出趟国胃口倒是变大了!”祝受文幽幽道:“你姓祝,等我死了整个集团都是你的,你要你5%的股份有什么用。”
“等你死了,祝家的马桶我都分不到一个。”
祝温冬压低声音,冷冷道:“你既然逼我回国,就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
噪杂震耳的音乐,花红酒绿的灯光,三三两两成群,在舞池中央扭成一团。
陆观棋跳累了,悻悻然从舞池中央退出,坐到了面色沉的要命的男人身旁。
他把玩了两下手机,点开某个富家公子群聊,随意往上翻了翻,直到看到一张照片。
他仔仔细细放大,放大再放大,没忍住挠挠腮道:“这不是祝温冬?”
还想仔细看清,手机就被身旁人一把夺了过去。
“祁衍雪,你小心点,这可是最新款手机,我还没捂热呢!”
照片是隔了老远拍的,只模模糊糊能看清个轮廓,图片里的女人坐在咖啡厅,长发被挽在了脑后,白净精致的脸更显娇小。
身上穿的是他早晨看见的那套简单的素色毛衣和牛仔裤。
拍照片的人明显是偷拍,角度隐晦,坐她对面的人只拍到了一个后脑勺,但足以认出是个男人。
祁衍雪手顿住,视线停留在男人的后脑勺好一会儿,半晌,随手将手机不轻不重地丢还给了他。
陆观棋连忙接住,翻了两下群聊,“现在整个圈子都知道祝温冬回来了,说要给她开个party作欢迎会呢。”
他想了想,继续道:“你们的事圈子里没几个人知道,到时候保不准会邀请你,你到时候去不去?”
祁衍雪垂着眼,一脸淡漠,仿佛事不关己,“你想去就直说。”
陆观棋义正言辞,“什么我想去,主要是还得看你,我是你娘家人,当然是全力支持你。”
祁衍雪扫了他一眼,疲倦地合了合眼,就在陆观棋以为他要睡过去时,突然开口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这个欢迎会开不下去。”
陆观棋刚想问你怎么知道,手机来了条信息,他垂眼看去,良久,朝身侧道:“你要我帮忙关注的事有头绪了,她确实又找了两家版权公司,目前还没开始谈。”
祁衍雪没什么情绪,道:“不用再关注了。”
倏然,身侧沙发凹陷下去,坐下一人。
周谨修端着杯酒到两人跟前,突如其来道:“祝氏集团最近股票持续下跌,祝大小姐这时候回来,可有罪受了。”
陆观棋指着他,“你偷听我们说话!”
周谨修:“谁偷听你们说话了!”
陆观棋:“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刚刚在说祝家?”
周谨修意有所指地瞥了瞥两人中央,“你天天在他手底下,就没发现他脸越来越臭?”
陆观棋喃喃道:“他脸不一直长这样吗?”
周谨修:“陆小少爷,你要庆幸你出生在陆家,不然祁衍雪早给你丢下水道里自生自灭了。”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我说的是事实!”
祁衍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淡声道:“你俩要吵出去吵。”
闻言,二人同时噤了声。
祁衍雪又觉得酒吧的音乐声实在是聒噪,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压下不耐:“以后少在我面前提祝家的事,我没那闲工夫听废话。”
周谨修瞧出他此刻心情不太爽,识时务地说:“你要不去二楼包厢里待会,这一楼今天是有点吵。”
祁衍雪合着眼,一副懒得动的模样,头顶五光十色的灯光描绘着他锋利锐气的脸庞。
“诶,祝温冬……”
陆观棋接收到祁衍雪冷冰冰地目光后,嘴半张在那,手指着远处,欲言又止。
这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前两天还要他去关注别人去向,现在又是不要再关注,又是不让提名字的。
怎么跟个暴君一样,阴晴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