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是荷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满眼的碧绿与淡粉交织辉映。
微风掠过,一个个翠绿的玉盘在风中轻轻摇曳,簇拥着保护着那高出一头的娇羞少女。
荷花的香味很淡,被风送到鼻间的淡雅气息似有若无。
俩人走马观花的围着荷塘走了一圈,白芷带着厉骁去观鲤亭。
她拿出鱼食,递了一小袋给厉骁:“喂会鱼吧。”
厉骁接过,慢条斯理的打开密封圈,三两颗三两颗的往鱼池里撒着饵料,肥硕的锦鲤张开大大的嘴巴在池水里扑腾抢夺食物。
“你在影视圈工作?”
昨晚回去厉骁了解了下白芷的情况。
本来一开始他也是抱着应付的心理,但接触了两次觉得挺有意思的。
“嗯,导演。”
厉骁面露惊讶:“拍戏的导演?”
白芷被他的反应逗乐:“对,不像?”
“你潜意识里是不是觉得导演应该是头戴鸭舌帽,留着长胡须,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人?”
厉骁以为按她的外貌条件应该会是个演员:“抱歉,确实有点儿刻板印象。”
白芷挑眉:“是我抱歉,没有大腹便便让你失望了。”
厉骁被她挑眉的动作逗了有些害羞,他轻咳一声往鱼池里撒了一把鱼食。
聊天中断,看着厉骁热衷喂鱼,白芷拿出手机点进游戏。
两局游戏结束后两人往回走,感觉几处角落的景色不错,白芷停下来拿着手机拍照。
“如果我回去没解决联姻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厉骁出声。
白芷把手机塞进裤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就凑合着结呗,那能怎么办。”
她其实早就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了。
那天见面是因为看到厉骁的态度,让她又冒出了希望。
但瞧着今天这样,白政南把人都请上了门,事情就没想象中那么简单了,除非厉骁在厉家有足够的话语权。
但显然并不是这样的。
厉霆修现在才是厉家最有话语权的人。
“你倒是坦然。”厉骁看着她透亮的眼神启唇。
她年纪小,但想法通透,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让她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白芷说:“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很多时候做事情没有章法,但我足够坦诚,你我都是正常的现代人,都不太能接受包办婚姻那一套,但最后你实在劝说不了家里人,我也不会怪你。”
但。
高帽子该戴还是得给他戴。
“不过我相信你可以回去说服家里人的,不行你就去找厉三叔帮帮忙,他应该能理解,毕竟他年纪也不算大。”
厉骁脑袋里闪过厉霆修淡漠的脸,摇摇头:“三叔他公务繁忙不管内宅的事。”
而且他不会干引火烧身的事儿。
三十岁了还没婚配,京城与之匹敌的富家千金他一个瞧不上。
在京圈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禁欲佛子。
三叔的个人问题老太太都快愁死了,但也拗不过他,拿他没办法。
这才把转移了注意力找到自己身上,将厉白两家早年定下的婚姻提前。
老太太还特意跑了趟寺庙,庙里的大师和她说俩叔侄的婚姻一人的动了,另一人的就快了,她老人家哪里听得,回来马上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现在让三叔帮忙去说服老太太解除婚约,等于是让他主动送上门挨数落。
他又不傻。
会干?
光是想想厉骁都觉得行不通。
厉霆修威严是一方面,厉骁觉得更多的是血脉压制,基因里带的。
打小他就怕厉霆修,没事不会往他边上凑。
白芷捕捉到他微妙的神情,又想起昨晚的晚宴上他见到厉三叔时候的拘谨。
好奇发问:“你害怕你三叔?”
“有点儿。”厉骁供认不讳。
回忆了一会,厉骁开始说起来:“我小时候调皮没少被他收拾,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打赌输了把吃完的口香糖粘在了前排女同学的头发上,后来被女同学发现告到了教导主任处,我爸妈那时候都在国外,是三叔去处理的,道完歉要带人家女同学去剪头发,要把粘到口香糖的位置头发处理掉,三叔二话不说把我按在隔壁的理发椅上,直接对着理发师说了三个字:剃光头。”
“之后的一个月我只能天天带着帽子去上课,京城的夏天炎热,给我捂起一头的痱子。我至今都记忆犹新。”
白芷听着,联想到厉霆修那冷峻的脸,好像是能干这事的人,不由得笑起来。
真心的夸了句:“他还挺公平。”
拿口香糖粘女孩子头发这种做法确实太缺德了。
要是黏了她的,按她十五六岁时候的气性,厉骁不死也是半残废。
“八卦一句,那女同学当时没揍你吗?”
厉骁摇摇头,笑得无奈:“没揍。”
但用另一种方法惩罚他的。
没吃到肉体的苦,但吃到了爱情的苦。
“那她还挺温柔。”
白芷将话题又拉回来:“其实我觉得你真的可以找你三叔试试,听你这么一说他还挺正义的,再或者给他介绍个对象,他结了家里是不是就不会催你了,你告诉我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厉骁瞧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失笑:“你别闹了,我就没见他对女人感兴趣过。”
又不是gay,对女人没兴趣,骗谁呢。
那样子要真是gay,真是可惜惨了。
厉霆修和白政南在书房聊完事情出来就被白老爷子拉着在院子里下围棋。
老太太端着水果从屋内走出来,远远就看到从月亮门穿过来的白芷厉骁俩人,感叹。
“这俩孩子瞧着真是般配,当时定的这门婚事倒是极好的。”
“芷芷嫁过去,我这些年的心结也算是了了。”
“啪….”
厉霆修闻言落下棋子,转头往看去。
像是聊到什么有趣的话题,白芷和厉骁相互看了一眼,笑得开怀。
斜阳的光晕将两人的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小姑娘清透的眼睛被阳光折射,呈现出湖泊般晶莹剔透的褐色。
光影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画面莫名有几分温馨和谐。
看着这画面,厉霆修心底瞬间荡起一层涟漪。
像是平静的水面突然被个顽皮的孩子丢了块小石头进去搅乱。
沉稳如他。
视线收到棋局,一切已经看不出端倪。
只是那刚刚步棋落得匆忙,错了。
白芷厉骁两人走近观棋。
男人坐姿如松,修长冷白的手指夹着棋子,落棋动作利落干脆。
白芷细细分析着棋局,从开始白子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准,偏偏到中段关键的那一步突然落错。
厉霆修力挽狂澜,但最后也没能扭转败局。
一步错 步步错。
人生如棋局,很多事情也都是这样的道理。
没人知道厉霆修走错那步棋的真正原因,除了他自己。
“好可惜。”白芷轻叹一声。
厉霆修眸光看过来,在她脸上停留两秒:“你懂围棋?”
“她棋艺不错,有机会你们可以切磋切磋。”白政南笑道。
白芷从小是定不住的性子,偏偏在围棋上能够安静下来。
白老爷子和白政南都很少有能赢她的时候。
老爷子不服气,自己还去报了个围棋班。
从整盘棋的布局,白芷就知道厉霆修是个高手,至于那步落错的棋。
要么是他手滑,要么是他故意放水让老爷子赢。
她莞尔:“我可不敢在厉三叔面前班门弄斧。”
厉霆修轻笑:“可能是我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看着男人染上笑意的眉眼,白芷愣了神。
原来,他也会笑啊。
“那下次有机会一起试试。”
“好。”
白老爷子赢了棋局,一顿晚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前脚送走厉家叔侄二人,怕被拉着唠叨,白芷找了个借口说有事后脚拎起她的证照就上了车。
她轻车熟路,半条街后变道超车,一声轰鸣,帅气的保时捷918spyder将叔侄俩坐的迈巴赫甩在了屁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