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沈父怒而呵斥一声，威慑力十足。
他指着沈清和，指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摁下了。
他起身走到沈清和面前，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射出怒火来，“我告诉你，这宴会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由不得你说半个‘不’字。”
沈清和轻抬眼皮，瞥了他一眼，全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想，得，白说，人一旦顽固到钻牛角尖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沈父拳头都握紧，但最终还是没有发作，他快步离开，走至门口，却又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沈母，目光森寒，语带威胁。
“管好你带进来的人，若今日的事透露半个字出去，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沈母被吓得整个人后仰，沈清鸾倒是平静，甚至还起身向沈父行礼，“请沈大人放心，清鸾与沈家是一体，断不会做出有损沈家名声的事情。”
沈父发出一声冷哼，随后离开。
他一走，沈母立刻来到沈清和面前，数落起她来，“你看看你，要我说你什么好。非要和你父亲顶嘴，惹得他生气你才高兴。”
沈清和淡嗤一声，完全没有半点被数落的自觉，“我方才说的有错吗？母亲，你也同父亲一样，觉得有人敢冒这么大风险娶我？”
沈母语重心长地劝她，“话虽如此，可到底也要去见一见。你不去便一个没有，你去了说不定还能碰上呢。”
其实她是觉得肯定有，自家女儿单论容貌是绝对出挑的，寻常的官宦人家因着豫王府的事肯定不敢，但难保有些贵族子弟不在意名声的，瞧上了沈清和。
但这样的出身，正妻肯定是做不成，可就如今沈家这状况，还有沈清和的年纪是不能再拖了。
只是这些话，她不敢直说，不然以沈清和那心高气傲的脾气，必定要闹。
沈清和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她凝着面色，站起身来催促道，“母亲还想说什么直说吧，说完女儿也好回去休息。”
沈母看了一眼沈清鸾，展开的笑容中藏着几分尴尬，“清和你去赴宴的时候，带上清鸾吧。”
沈清和心道，果然如此，“好。”
如果她去的话。
沈母没料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有些惊讶，倒是沈清鸾率先反应过来，冲着她福身，“清鸾在这里先谢过沈小姐了。”
沈清和本来要走的，见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想起了这件事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连嘴角都扬了起来。
她看向沈母，“母亲，我记得后院里那些姨娘在你手里，好像从没翻出什么花来吧。”
沈母不悦地皱起眉头，“好端端的，提这些做什么？”
沈清和装模作样地长叹了一口气，“女儿只是觉得母亲有这样的好手段，怎么没用在父亲身上？”
沈母就知道她但凡心里不如意了就会闹，以前是大吵大闹，现在豫王府出事刺激到她了，改为阴阳怪气、绵里藏针了。
“他是你父亲，是沈家之主，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不着边调的话了。”
冷冷的目光看向沈清和，带着满满的警告。
沈清和端雅的面容上挂了几分肆意的浅笑，声调散漫，“我是说真的，母亲，你的手段要是用在父亲身上，就不会多出那些姨娘让你烦恼了，那才叫一劳永逸。”
她说完就走，也不管沈母作何感受。
沈母被气得面色发白，却也只能看着她的背影道一声，“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沈清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她对沈母道，“沈夫人，清鸾去送送沈小姐。”
她追出去时，沈清和的丫鬟秋心刚给她系好披风，正准备打伞离去，“大小姐！”
沈清和顿了顿，并未打伞离去，而是转道从廊下走了一段，然后才停下来，隔着一道长长的雨幕看向她，语气淡漠，“有事？”
她的声音落在这风雨中，好像要被吞没了一般。
沈清鸾先是一愣，随即便跟了上去，她站在离沈清和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雨顺着风被吹进了廊下，这一小段路疾行便使她的裙摆湿透了，额间发丝飞散，这样的女子任谁都得夸一句好容貌。
然而这位好容貌的女子却与沈清和说，“沈小姐方才说的一劳永逸，我很是赞同，只是这话万不该沈小姐你来对沈夫人说。”
没人外人在旁，沈清鸾也不是个温和好相处的白面团子。
秋心脸上露出惊怒之色，“好啊，平时装得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现在倒是露出真面目来了，你是以为我们家小姐好欺负吗？”
沈清鸾摇头，面色凝重，“沈小姐说沈夫人欺负姨娘却怕沈大人是欺软怕硬，那沈小姐不也是如此吗？”
“沈小姐不也是生着沈大人的气不敢发作便冲着沈夫人去了？所以沈小姐有什么资格说沈夫人？”
秋心听到这话，又要开口了，却被沈清和按下。
原来是为了沈母抱不平来的，看来沈清鸾这个女儿沈母也不算白认。
说实话，她只是完全不想搭理沈父了，又很真诚地建议沈母收拾沈父而已，怎么让沈清鸾听出这种感觉出来？
难道说她方才真的很阴阳怪气？算了，无所谓了。
沈清和干脆就承认道，“你说得对，我是欺软怕硬。”
她这么直接，沈清鸾反而不信了，她这分明是懒得和自己解释。
思及此，沈清鸾深吸一口气，又将温柔浅笑挂在了脸上，“其实沈小姐不必对清鸾如此介意，清鸾是想和沈小姐好好相处的。”
秋心将头一扭，“哼”了一声。
沈清和审视着沈清鸾的神情，若有所思，“嗯，好好相处……清鸾姑娘，你手腕上的红肿好了没有啊？”
沈清鸾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沈清和又道，“我这不是在威胁你，是在点你。”
先挑事，挑完事再来和她说要好好相处，是真觉得她蠢吗？
沈清鸾的眉眼中流露出几分忧虑，语气怅然，“原来如此。”
看来是真没法相安无事了，有些可惜呢。
她很快又恢复到之前的温柔可亲的模样，笑着问道，“沈小姐，会去赴宴吧？”
沈清和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也开口问：“胭脂中有毒那事，你是怎么和母亲解释的？”